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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火车站里没几个人。
康斯坦丁坐在长椅上，看着纸包里的黄瓜。
本来她对这份“礼物”特别嫌弃，但一想到是不花钱的早餐，也就不挑剔了。
长椅的另一端坐着一个瘦高个儿，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穿着长袖t袖，外面却套着一件短袖t恤，配着方格花纹的裤子和运动鞋，上身绷得笔直，两手夹在腿间，一动也不敢动。
注意到康斯坦丁的视线，他不自在地背过身。
他要是不转身也就算了，这不理不睬的模样反而引起康斯坦丁的兴趣。
她慷慨地抽出黄瓜递过去：“要吃吗？早餐。”
高个男不自在地看她一眼，又背过身，好像她递来的食物有毒。
“我也知道在凌晨生吃蔬菜有点毛病。”
康斯坦丁耸肩自嘲，然后将黄瓜的一端放进嘴里。
高个男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肚子，确实在咕咕叫。
“怎么证明？”
他按捺不住地问。
“嗯？”
康斯坦丁看着他。
“怎么证明你没有传染病？”
康斯坦丁看着他，实在想不明白这是什么鬼问题，自己难得有兴趣给另一个人送食物，居然要被审问有没有病？
“这是米国队长亲手包的爱心餐。”
她干巴巴地说，“你是想让我证明米国队长没病？”
她再次将黄瓜送进嘴里，“咔嚓”一口，两腮鼓起来，再示威似地用力嚼。
“怎么证明？”
高个男又问。
“嗯？”
“怎么证明黄瓜来自米国队长？它有产品认证吗？有米国队长亲笔写的证明书吗？它有复联成员卡片吗？”
“我不给你了，行吗？”
康斯坦丁背过身，这次，轮到高个男有些坐立不安。
“嘿。”
他试探地喊。
康斯坦丁没理会他。
他却以为声音小，小心翼翼地坐近一点，继续喊：“嘿，米国队长的黄瓜的持有者？”
声音放大了，站在服务台那里的人用怪异的眼光盯着他们，好像在斟酌两个流浪汉凑在一起会不会引起麻烦。
康斯坦丁叹口气，再次在心里把“以为条状物能代替香烟”的人们全部嫌弃一番，转过头，没好气地问：“有什么事，米国队长的神经病粉丝？”
“斯波克的粉丝，这个称呼更准确。”
高个男严谨地纠正道。
“是啊，穿着带着闪电侠标志的上衣的斯波克粉丝。”
康斯坦丁嗤道。
高个男低头扯扯上衣，嘟囔着，然后丢到一边，看向她：“或许，你有荣幸帮我一个忙。”
“……这话通常是我跟别人说的。”
康斯坦丁说着，再次咬断黄瓜。
“哦，这声音有点吓人。”
高个男抖了一下说。
“嗯？很高兴你听出来了。再来一次如何？”
康斯坦丁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然后将黄瓜放进嘴里，“咔嚓”，咬断，发出威胁感十足的声音。
高个男又低下头，好像被吓住了。
片刻后，他抬起头，搓着双臂，乐不可支地看着她，像是破解一个难题：“太有趣了，你果然是在吓人。”
“我叫…嗯，在那之前，能不能先介绍你的名字？”
他继续问。
“你有荣幸叫我‘女王大人’。”
康斯坦丁翻个白眼。
“哦，”高个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说，“既然这样，你可以叫我‘爱因斯坦’，女王大人。”
他期待地看着康斯坦丁，好像在等着她喊自己为爱因斯坦。
康斯坦丁捏捏眉心，对这个人无力地解释：“不，我不是在给自己取代号，‘女王大人’不是我的代号，我是在嘲讽你。”
“哦，”高个男一副梦想破灭的样子，“哦！”
“嗯。”
高个男想出理由：“可我已经喊了，你也该喊我……”
“我拒绝，我死也不会承认女王大人这种二比代号。”
康斯坦丁说。
“我认为我配得上我起的称号，我是个世界闻名的物理学家，不信你可以问我玻色子和费米子的差异。”
高个男神情激动地对她说。
“你以为我在乎吗？亲爱的。”
康斯坦丁嗤道，“在我的世界里，随便拉个谁都能在物理学家的棺材板上蹦迪。”
高个男低下头，片刻，他重新问：“怎么证明？”
“咔嚓！”
康斯坦丁干脆利落地咬断黄瓜，老神在在地看着他。
“拜托，你有理由感到生气，但我可以解释，”高个男滔滔不绝地说，“四十五天前，我开启了一段心灵疗伤铁路之旅。因为当时的大学不给我参观复仇者大厦的名额，我最喜欢的漫画店被夜魔侠烧了，我的朋友们认识了一名超英，我不喜欢他们每次拿外卖都开窗户而不是下楼……你在听吗？”
“呼噜，呼噜，呼噜……”康斯坦丁学出一串鼾声，反问，“你觉得我在听吗？”
“我女朋友想跟我同居，这明显是个幌子，她的目的是…抱歉，失礼了，明显是我藏在小裤裤里的东西。”
“等会，”康斯坦丁抬起手，“你有女朋友了？”
高个男看着她，点头：“是的。”
“活的？”
“你想说什么？”
高个男警觉地问。
“提醒你，如果有陌生人向你搭话，你第一句话就该告诉他们，你有女朋友，活的。”
其实是康斯坦丁不想继续聊天，但她仍要对这个过于认真的人提供一个玩笑般的建议，“免得浪费我们大家的时间。”
她将剩下的黄瓜头抛向垃圾桶，看着它轻松落网。
然后她夹着纸包——里面还有几根没吃的黄瓜——站起来，朝外面走去。
高个男只迟疑一下，便追上去，刚出车站，一股清晨的冷风迎面扑来，很冷。
他打着寒噤追出去，喊道：“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在火车卧铺上，我的行李也被偷了，我身上什么都没有，我需要回去。”
“嗯哼。”
康斯坦丁漫不经心地应着，走进角落里的吸烟区。
“哦！”
高个男在踩进吸烟区前停住脚步，小心翼翼地后退，蹭出吸烟区的范围，继续说，“我妈妈说，抽烟会伤害身体，如果抽烟者不想悲惨地离开这个世界，就该把抽烟的时间省出来去帮助别人，做好事。”
“然后呢？”
康斯坦丁掏出打火机，一边睨着他。
“然后你才能上天堂，”高个男说，“虽然刚开始科学家说没有天堂，后来超级英雄出现，他们又改变说法，再后来听说超英们对上帝也有不同的解释，他们又宣称没有天堂，只有上帝的玩具厂……”
康斯坦丁深深吸口冷气：“我一定要离开纽约，纽约到处都是你这样的怪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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