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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是退伍老兵。
他们没有亲人，没有后代，没有技能。战争结束后，战斗英雄成了社会的负担，他们聚集在养老院里，领着微薄的福利金，不至于流落街头，也不可能享受普通人的快乐。
有一天，一位老人从噩梦中惊醒，他叫尼尔，从越、南战争退役。
噩梦里他回到战场，那些死去的人向他扑来，不管是战友还是敌人，眼中都充满对“幸存者”的憎恨。
尼尔自从返乡后，便夜夜受到噩梦折磨，互助会和心理医生救不了他，只有和老人们聊聊天，能让他好过些。
在和越来越多的老人聊天后，他发现，噩梦并非一个人的问题，而是所有人都逃不开的怪结。
为了更清楚地向他人描述这种恐惧，他开始在醒来后，马上将梦记下来。
写着写着，他开始沉迷其中。
尼尔在上学时，唯一一门擅长的科目就是写。
记载梦的过程让他回忆起，年少时，他的梦想是当一个家。
但战场的炮火响起后，这个梦想和人生里所有的计划一样化为虚无。
他沉迷睡眠，睡了才能做梦，做梦醒来，才能不停地写下去。
终于，他带着七本稿纸，将养老院的老人们聚集到空地上，给他们讲述“恐惧”。
这里的人们提不起兴趣。
他们太熟悉恐惧，以至于对它失去新鲜感，他们提醒尼尔：“也许你可以去投稿。”
尼尔将稿纸寄给杂志社，又被退回来。
编辑说，他写出来的东西过于诡异，过于悲观，没头没尾，故事里的主人公只是不停地经历不可言说的事情，却不能解释原因，更做不出有效的反抗。
尼尔这才发现，他的梦里没有互相帮助的友情，没有给予希望的亲情，没有让人充满向往的爱情。
就像在战场一样。
与此同时，养老院里的噩梦情况已经达到影响生活的地步。
某个早上，尼尔罕见地无梦，他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一具吊死的尸体赫然闯入眼帘，尸体弹出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是隔壁床的老人，他再也忍受不了噩梦，选择自杀。
老人的自杀没有引起管理者们的注意，却在养老院的入住者中掀起波澜。
“我们战斗的目的，就是为了在这里发霉发臭地等死吗？”
“我们给社会带来安定，转眼间，就成了寄生虫？”
“他们想忘掉我们，我们是战争留下的‘痕迹’，没人想去看看伤疤长什么样子！”
“让我们试着想象一些武器，和噩梦战斗吧。”
尼尔说，“我知道一些心理暗示的知识，当你白天用力想象武器时，晚上的梦里一定会出现的。”
长达三个月的摸索，他找到方法，将每个人的噩梦联系起来，成为一片战场。
白天，他们体弱多病，行动艰难，过着枯燥乏味，被人遗忘的生活。
晚上，他们在梦中精神抖擞，神采飞扬，重新扛起枪，成为战士，击退恶魔，保卫家乡。
渐渐地，尼尔分不清究竟白天是虚假的梦境，或者晚上才是光辉的现实。
但他知道，他重新赋予这些人活着的意义，活着的挣扎，和活着的尊严。
……
一个士兵正在和恶魔搏斗，渐渐落到下风，被恶魔开膛破肚。
恶魔在他耳边讲述一个故事，一件他在战场上经历过的最难忘、最可怕的真实往事。
于是他的灵魂在痛苦中高声惨叫，而现实中，他还没醒来，便用水果刀划开自己的肚子。
……
他们全会这样在梦中死去，不是在今天，就是在明天，又或者是大后天。
他们知道战争是错误的吗？
知道。
他们知道梦境令人恐惧吗？
知道。
他们能离开噩梦中的战场吗？
不能。
恶魔们便肆无忌惮地通过噩梦，进行饱食。
上战场前，巴恩斯塞给康斯坦丁一套护士服，显得很高兴，不知道是因为护士服，还是这里单纯地缺少医疗兵。
“如果每天回来都能看到漂亮姑娘，我会用力活着回来的。”
他兴高采烈地说。
看来是因为护士服。
罗杰斯像打鸡血般精神十足，带着巴恩斯，跟着所有人走上战场。
天空上，轰炸机的机翼上出现万字符，而对面的恶魔们各个穿着破旧的制服，胸前挂着铁十字。
纳、粹们，小心点，米国队长来了。
康斯坦丁不担心他们会被恶魔杀死。
因为噩梦们的贪吃到今天为止，她已经带来睡魔，而睡魔让战场发生不小的变化。
一身漆黑的睡魔站在军营旁边，只冰冷地说了一句话：“太过分了，你们越过了界限。”
恶魔们从战场的每一寸土地涌来，纷纷求饶。
它们只能在噩梦中生存，一旦睡魔将它们赶出噩梦，它们只能在阳光下蒸发。
“哼，干得不错，”康斯坦丁挑剔地说，“虽然没我做得好。”
恶魔们伪造的那些士兵，还在战场上和罗杰斯领导的队伍打成一团，它们的真身却跪倒在睡魔和康斯坦丁的脚边。
虽然康斯坦丁是因为站在睡魔旁边，才受到跪拜。不过，她才不在乎。
“排除掉血腥的部分，这是个老人们在晚上联梦玩‘吃鸡’的故事。”
她总结，“真时髦。”
睡魔看向康斯坦丁，无声地提醒她，她不是来看戏的，他们之间还有一场账没结清。
这点康斯坦丁也早想出对策，要么能给他梦之沙，要么也能打发他一段时间。
按照睡魔的说法，神秘之屋连接她的意识，只有当她想着那栋屋子，屋子才会出现。
而现在，她忘了屋子长什么样，无法召唤出来。
但如果在梦里，可不一样了。
人们在梦里，可以认为一个阴暗潮湿的山洞是家，那么梦境默认这个山洞就是他们的家。
“如果我默认这军营是神秘之屋，在梦里，它就是神秘之屋。”
康斯坦丁说，“所以，睡魔，去拿你的梦之沙吧。它就在这里，因为这里就是神秘之屋。”
不知道睡魔是不是被她的逻辑绕晕了，在原地茫然地转了一圈。
正在这时，一股熟悉的魔法被他感应。
他来到墙角，这个军备箱里的物资已经被梦中的战士们领完了，按理说，里面应该什么也没有。
但睡魔打开它，一个装得鼓鼓的袋子出现在那里。
“惊喜！我的小把戏每次都有用，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康斯坦丁笑着，一巴掌拍向睡魔，却落了个空。
“是它。”
睡魔抓着被紧紧束着的袋子说，“有了这个东西，我就可以恢复一些力量，去地狱挑战路西法。”
“我问了吗？亲，哦，我没问。知道为啥没问吗？因为我根本不关心你拿这东西要干什么。”
睡魔依然毫无表情。
康斯坦丁看着他，叹口气，挠挠头发：“你没和米国队长好好谈谈真是太遗憾了，你两一样没有幽默感。你看他板着脸，在战场上……哦艹，他在笑？”
在这梦境里的战场上，不仅罗杰斯不再紧绷，每个人都很轻松，他们如鱼得水。
当巴恩斯护住罗杰斯的后背时，罗杰斯回过头，露出在圣诞节收到最想要的礼物般满足的笑容。
“怪胎。平日里绷着脸，这里倒是会笑了。”
康斯坦丁嘀咕。
“因为他想回到这里，”睡魔解释，“那个人想要抛弃现在的身份。我能从他的梦里感受他的愿望，他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到过，他不想拯救世界或者成为领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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