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Aftersho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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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沉的晦暗中，西奥多在做一个长长的梦，长到记不住情节。

他睡的很不安稳，梦里一直有各种声音在‘嗡嗡’的吵着，也有很多人的样子在他眼前来回晃着。

有西奥多认识的，也有他没见过的。但都只出现了一个瞬间，就消失了。他们不停的闪着，变换着，重复着，最终定格在了德拉科·马尔福扭曲的脸上。

“德拉科！”

被这一幕惊险的场景刺激到清醒，西奥多用力喊着，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可他的嗓子低沉嘶哑，几乎没发出声来，眼睛也没睁开，只是意识在动。

几分钟后，西奥多终于成功的挑起了上眼皮，顿时，满目洁白映入眼帘。

他艰难的看清了自己所处的位置，意料之中的，这里是医疗翼。看来伤势还不算太重，没到需要去圣芒戈的地步。

西奥多试图抬起头，却发现自己完全动弹不得，似乎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粉碎成屑。尤其是后背的某个地方，钻心的疼。

庞弗雷夫人注意到他的细微动静，走过来查看情况。

对西奥多施了几个检测身体状况的魔咒后，她严肃的对他说：“你最好安分的呆着，别乱动哪怕一个小手指头。”

西奥多无法点头回应，连眨眼都很困难，只能默默听着。

“你已经睡了四天，但离康复还远着呢。”

庞弗雷夫人走去外间，“哎，你们被送来的样子，足够让霍格沃兹所有学生做上一整年的恶梦了。那可真是——”

你们？西奥多想着，还有谁受伤了吗？

“要我说，魁地奇这种运动早就该取消了，简直是自残。”

她取了一小瓶药剂回来，又去拿了柄长把银勺，给西奥多喂药，“喝完这些，很快你就能活动活动手脚了。说真的，这东西连我都不愿意沾。”

西奥多尽量张开嘴，努力吞咽着墨绿色的药水。味道果然十分恶心，不苦，却像是内脏和排泄物的混合，十足的腥臊气。他能察觉到自己的舌苔很厚，可即使是这样，也完全不能阻住这让人反胃的液体。

可能由于西奥多的表情太过痛苦，庞弗雷夫人放缓了语气：“让才二年级的学生去参加比赛，训练的怎么能这么狠。你要是我的孩子，我一定会给你转学的。邓布利多脑子不清楚就算了，斯内普竟然也跟着犯疯病？”

身上疼的要死，味蕾还被折磨，但这一刻，西奥多觉得浑身都暖洋洋的，像是从心的最深处，涌上了一股温情的热流。

“再躺会儿吧，”喂完药后庞弗雷夫人收起水晶瓶，轻轻触了下西奥多的额头，“好在烧退得快，有斯内普教授的魔药，你很快就会好了。”

说着给他盖好被子，离开了病房，屋里只剩下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虽然并不太困，可除了睡觉以外，西奥多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闭上眼睛，他仔细回忆着受伤时的情况，却只有一些零散的片段。一阵奇异的风声，有什么东西撞了后背，他摔下了扫帚，然后就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和朦胧间的一些呼唤。

“晚上好，听庞弗雷夫人说你醒了？”

西奥多睁开眼，是邓布利多教授。他下意识的想点头，最终只能眨眨眼。

“别乱动，孩子，你伤的很重。”

邓布利多推推快掉下来的眼镜，“我保证，再有几天你就能活蹦乱跳了，但现在还不行。”

西奥多又眨了一次眼，看来那恶心的药剂很管用，他的左手已经可以动了。

“我不得不说，你们很让人感动，你和小马尔福先生。”

邓布利多教授走到窗边，看向外面的风景，“你们都是聪明的孩子，我能看得出来。可我一直以为，聪明人更容易犯一些低级错误。因为他们太相信自己，相信自己不会犯错。”

邓布利多转过头来，“斯莱特林里聪明的孩子可真不少，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可你们真让我吃惊，”他走回西奥多身边，仔细看着他的眼睛，“孩子，我不得不为我的疏忽向你道歉。魁地奇球场的设施中的确缺少一些像样的防护设备，让你受了伤，我很抱歉。”

西奥多眨眨右眼，说的很对，就是你的错。

但邓布利多显然理解有误，他也眨了眨右眼：“谢谢你的谅解，这对我很重要。”

“教授……”西奥多发现自己可以出声了，只是嗓音嘶哑，喉咙干涩的像是两片砂纸在摩擦。

“先别说话，你还没有恢复好，要是听见你的声音，庞弗雷夫人会轰我出去的，”邓布利多摆摆手，“为校长，那太没面子了，我可不想经历第二次。但是临走之前，有个小礼物送给你。”

他从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放在床头柜上，“祝你早日康复。”

那是一个红色的小方盒，上面用金色纸带做装饰。只有巴掌大小，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西奥多厌恶的皱了下鼻子，在心里嗤笑一声，这真是典型的格兰芬多品味。

他随即察觉到，自己的脖子也不再僵硬了，停顿两秒，西奥多试着抬头和扭头，尽管还是有些疼，可并不算困难。

环顾四周，他颇为惊喜的发现床头柜上堆得满满当当，除了校长的礼物以外，还放着十几二十个各种颜色的包装盒。绿色的最多，都用银色缎带或浅金色纱带扎着。

这看起来好多了，西奥多点点头，但又觉得那红色的包裹在最上方分外刺眼。

正在此时，邓布利多教授突然探进半个身子来：“对了孩子，忘了告诉你个坏消息……”

他心里一紧，暗自祈祷，不要，不要，千万不要！

“因为这次事故，学校决定暂停今年的魁地奇赛事，直到确保安全措施到位为止。”

邓布利多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晚安，祝你好梦。”

梅林的胡渣子！

又喝了三次那种恐怖的药剂，西奥多基本就能活动自如了。

据庞弗雷夫人说，他全身的骨头差不多都断了，重新长合是个很痛苦的过程，好在他睡过去了。这次多亏马尔福，如果不是他在下面托了一下，恐怕他不死也得去圣芒戈的重症病房。

西奥多不得不重新评价他，说真的，当一个人救了你，无论过去发生过什么，哪怕曾经对他恨之入骨，你的态度也不能不发生改变。

更何况，西奥多并不痛恨他，只是对那趾高气扬的态度不怎么适应。

他想，这次他真的欠下了一个人情。

“嗨，今天怎么样。”

梅琳达抱着一束黄水仙进了病房，“这是斯普劳特教授叫我拿来的，她太忙了。”

“记得替我向她转达谢意。”

西奥多打了个哈欠，“我还不错，身体好多了，就是太无聊。”

“弗林特被斯内普教授叫走了，不然他应该跟我一起过来的。”

梅琳达的笑容透出些幸灾乐祸，“相信我，你不会无聊太久的。”

“感谢梅林。”

西奥多松了口气，“说真的，我很敬爱队长，但实在招架不住他。”

“原谅弗林特吧，他只是把魁地奇看的太重了，”梅琳达把水仙花插进床头的花瓶里，“谁都想拿冠军，别告诉我你不想。”

一提这个，西奥多顿时垂头丧气，“当然不是，我已经好了，庞弗雷夫人就是不让我出院。哎，真想现在就出去飞上两圈。”

“说起来，还是要感谢马尔福，”梅琳达笑道，“你听说了吗，马尔福先生为学校的魁地奇球场买了新的防护设备，你又可以上场比赛了！”

西奥多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你不会骗我吧，这可真是太好了！”

“我怎么会拿这么重要的事开玩笑，邓布利多教授给斯莱特林加了三十分，理由是对学校的特殊贡献。要我说，这可太少了点儿。”

梅琳达耸耸肩，“那可是一大笔加隆，很大的一笔。”

“正常，校长一向不怎么大方，”西奥多指指房间一角的垃圾箱，“他送我的礼物是泡泡糖。”

“哦，差点儿忘了，”梅琳达从兜里掏出四封信，“你父亲寄来的，他大概急坏了。你的手现在可以写信了吗，需要帮忙的话就说一声。”

“没问题，这些我还应付的来，”西奥多接过来拆开，父亲来信的内容都差不多，主要是问他的身体状况。

梅琳达从那束黄水仙中抽出一个棕色的长条盒子，“扎比尼托我拿来的，他现在有事，可能晚上来看你。”

“替我谢谢他，让他好好看书吧。”

西奥多无奈的笑，“反正他来这里也一样是看书而已。”

梅琳达走后，他无聊的翻着那一小堆礼物。

布雷斯拿来的是一盒巧克力，‘可可诱惑’限量版，他尝了一个，味道不错，甜度刚好。

至于其他礼物，也大多是食品和卡片，毫无新意。就这点而言，斯莱特林的学生们的确死板了些。据说去年格兰芬多的双胞胎送给哈利·波特一个马桶圈，尽管西奥多并不想收到这个，可这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克拉布和高尔送了一模一样的饼干，他怀疑这两人是一起买的，连商店标签和生产日期都没区别。但对他们来说，送出食品为礼物恐怕已经是最高待遇。

帕金森代表她的女生朋友们给了他一面小镜子，毫无用处，不过总算是友好的象征。

休斯级长也来对他表达了含蓄的欣赏，并留下支非常美丽的羽毛笔，据说是用一种名叫‘蓝胸佛法僧’的鸟类羽毛做成，十分珍贵。

赫敏的礼物是一本草药学的书，不同于一般的知识书，更像是用草药讲故事，适合闲着的时候用来消遣。

费伊·芬奇带来一只菠萝，西奥多哭笑不得。

不过礼物并不是最重要的，那些问候才更让他感到温暖。要知道，这和他事先想象的场景可完全不同。

他本以为自己根本不会得到多少关注，没想到，除了天天来医疗翼报道的梅琳达和布雷斯外，几乎所有斯莱特林都探望过他，还有些西奥多根本没见过的一年级慕名前往，其中有几个是格兰芬多的学生。甚至仅有点头之交甚至一面之缘的人也都来了，包括西奥多第一次坐霍格沃兹特快列车时的同伴——拉文克劳的泰瑞·布特和马科斯·贝尔比。

球队的人每次训练前都来集体探病，这让庞弗雷夫人很不满。她总抱怨这十几个大个子把房间塞的没法呼吸。但弗林特可不管这套，他每次都特意在这儿向大家强调安全问题，弄得西奥多哭笑不得，只能绷着脸做悲痛状。

斯内普教授常常来送药，但他从不进病房。

西奥多知道，熬制那种魔药一定很复杂。尽管院长习惯用锐利的棱角包裹住自己，可斯莱特林的学生偶尔能感受到他的柔软。就像麦格教授整天耷拉着脸，但有时也会对学生们露出慈祥的微笑。

唯一让西奥多不解的是，在他养病的这些日子中，马尔福从未出现，也没让人带来过只言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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