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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沈恪不在，江娆这几天一头扎在练习题里，每天下了课除了上厕所和接水，几乎不离位置，一坐就是半天，也就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出期末成绩那天，开完家长会就要放寒假了，老李说完流程，提了一嘴参加竞赛的学生也会回来。
终于考完期末，江娆心里稍放松了些，听到这个消息难免有些雀跃。
只是……
她按亮了手机，没看到新消息通知，眉头微敛。
虽然两个人都忙着，聊得不太多，但她这两天一直有和沈恪说话，哪怕大多数是她讲，但沈恪或早或晚都会回复。
今天沈恪还没有跟她说话，自己发的那句早安也没有回复。
心头不免浮起一些不安。
可能他是在回来的车上，正休息着，所以没来得及回复自己。
江娆这么安慰自己，可心却难免觉得焦躁。
—
中午几个人在校外吃了饭，吃完回了班，就见班里一堆学生在讲台上围着，张沫第一个凑过去看，见讲台上放了两张纸，是期末的成绩单。
张沫忙回过头跟她们汇报：“娆姐娆姐，是成绩单！”顿了顿，自觉地从下往上找自己，很快便不出意料的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张沫嘟囔了句没劲，又往成绩单上面看了看，她瞪大了眼。
挤着的人太多，张沫先退了出来，还维持着那个受到惊吓的表情。
赵晓灿哼笑：“怎么，又光荣倒一了？”
“去你的。”张沫骂回去，扭头问江娆：“娆姐，你猜你这次考多少名？”
江娆看着她，不说话。
张沫很快妥协：“十四，你考了第十四名！！”她夸张地捂脸尖叫：“你请那个家教真那么有用？这才多久啊，什么都别说了，把她联系方式推给我，就现在。”
江娆不太意外，只问：“看清多少分了吗？”
张沫想了想，语气迟疑：“好像是五百六十几……”
还差得太多了，江娆垂了眼。
离n大差得太多了。
赵晓灿知道她在想什么，打量着她的神情，伸手挽上她的胳膊，宽慰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要是分那么好提，那人人都能上n大了。”她又晃了晃江娆：“你这次进步这么大，该高兴点儿，沈恪不是还要回来陪你过生日？”
江娆跟着笑了笑，拍拍她的手，表示知道了。
李浩正中午跟江娆她们说要她们帮忙带杯奶茶，这会儿人却没在座位上。
江娆把奶茶刚放下，正巧李浩正从回来了。
张沫看着他小跑回座位：“你今天中午不是要在学校食堂吃？刚刚去干嘛了？”
李浩正解释：“去了趟办公室，我爸妈有事来不了家长会了，我跟老李报备一声。”
他坐下来，拿起桌上的奶茶，对江娆道了声谢。喝了一口，他招招手示意其他人凑近些，几人不明所以，靠过去。
李浩正压低了声，话是跟大家说的，但眼神看着江娆：“恪哥回来了。”
沈恪回来了？
江娆缓缓睁大眼，心里那些不安被这句话打消，嘴下意识的上扬：“他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比赛结果怎么样？他现在在哪里？”
“就在办公室。”他答完这一句，声音压得更低：“但是他家里好像是有事，我听着他家长的意思是过会儿的家长会不参加了，要带恪哥直接回北城呢……”说到这里，他倒吸一口气：“你们知道沈恪来的家长是谁吗？”
女人站在沈恪旁边，穿着简单不失优雅，气质沉稳温和，从前出现在电视上的人物猛地出现在他面前，他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他有意卖个关子，等着众人反应。
他先看对沈恪最挂心的江娆，没想到坐在他正前方的人却垂着眼，没什么反应的样子。
李浩正察觉到一样，看看其他人，有些犹疑地问：“娆姐，你怎么了？”
她身旁的赵晓灿最先反应过来，有些担心的叫了声江娆的名字。
……
江娆生日就在三天后。
沈恪家长却要带他回北城，回去多久，还会不会再来南礼，江娆都不知道答案。
但江娆却大概知道，沈恪不会陪她过这个生日了。
冥冥之中就像是天注定一样。
哪怕他这一世很快便答应了她，哪怕他这次看着很是愿意，不需要她像从前那样想方设法的哄劝。
江娆一边想，沈恪为什么去得这么急，是不是他家里出了什么事，那沈恪还好吗？
又不免想，她进步了很多，沈恪能不能履行约定，就这一次。
感觉眼睛泛酸，江娆不敢眨眼，她又握住赵晓灿的手，想对她挤出一个笑，才抬了头，却和站在班门口的人对上视线。
一个多星期没见，少年似乎是把头发剪短了些，更显干净利落。
颀长的身影立在门口处，遥遥看着她。
他们视线对上那一瞬，江娆感觉眼睛一片模糊，拼命忍着的泪还是掉了下来。
长这么大，江娆一共才在赵晓灿面前掉过几次眼泪，她突然开始掉眼泪，还哭成这样，给赵晓灿吓得不轻。
她人还没反应过来呢，一道身影突然立在了她身前，赵晓灿怔怔后退，见是沈恪，也不知道说什么。
沈恪也没工夫管她们，他看着江娆，眉头紧皱着，他静立着，伸手想拭去江娆脸上的泪。
还在班里，有不少学生已经回来了，江娆这会儿一是真难过着，二是也觉得不好意思，下意识躲开。
沈恪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微微绷紧，片刻后缓缓收回。
他嘴张了张，半晌低声说：“……对不起。”
旁边几人瞪大了眼。
江娆不想因为这个在他面前掉眼泪，奈何不知今天是要怎么，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擦都擦不完。
她心里烦，不想让他看自己这样子，低了头。
于是江娆看到了男生放在身侧的、紧握着的手。
沈恪侧过身看了看窗外，似乎是赶时间，但还是尽可能慢着语速对面前的人解释：“我爷爷他现在在医院，我必须得去一趟。”
事关沈家，沈恪声音稍低了些，几人听了都有些愣。
江娆闻言怔了怔。
原来是这样。
刚才烦恼的事抛到脑后，女生一双杏眼还挂着泪，眼眶红着，看着他，神情有些担忧：“那你快去吧……我就是……”她顿了顿，胡乱编了个理由说：“我就是成绩又退步了，有些难受，现在好多了。”
沈恪看着她，像是还有什么话没说。
开着的教室门又被人敲了敲，江娆循声看去，是老李，他旁边站了个一身黑西装的男人，看着五十左右，鬓角发白，气质倒是文质彬彬。
江娆意识到了他是什么人，又下意识去看沈恪。
沈恪似乎早就知道，也没有回头，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只看着江娆，面容紧绷。
伸手揩去她下睫上那悬着的泪滴，沈恪收回手。
他摩挲着指尖的湿意，嗓音都是哑的：“……不要哭。”
江娆说自己是成绩退步才难过是在撒谎，沈恪知道。
竞赛一结束，结果还没出来，沈恪就收到了消息。
——一向身子不太爽利的沈老爷子这次病得厉害，怕是不太好。
温南知道他在北城参加比赛，意思是直接让人去接他回沈家，但沈恪执意要再回南礼一趟。
他难得要求什么，温南只当他要再回学校拿些东西，他们夫妻也在南礼，大不了三个人再一起去北城，想着这个，温南就没反对。
司机一路开得平稳，沈恪却心烦意乱，一向缜密细心的人竟然过了好久才发现手机落在了集训的地方。
司机见他着急，又另叫了其他人去取，然而也没来得及送到沈恪手上。
到了南礼，先见了温南，对方要陪他一起去学校，沈恪没有心思再管这个，没有拒绝。
温南怎么和老师说的沈恪根本没听，他的办公桌上就放了一张成绩单，他从上往下看，很快找到了江娆的名字。
他看了看排名，又看了看分数。
进步了。
她进步了，可他却不能履行约定了，是他食言了。
哪怕他说了要帮她，她也不会多打扰，沈恪不在她身边，看着成绩都能想到她这段时间学得有多废寝忘食，有多么累。
他站在班级门口，看着江娆通红的眼眶，不知道自己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控制着自己没上前，将她拥在怀里。
那样理智快要失守的感觉，他记忆里从未有过，但他竟会觉得熟悉。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欠面前的人一句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