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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艾娟瞪着余晴，眸中尖锐的痛几欲夺眶而出。起初，余晴还气鼓鼓地梗着脖子与之对视，然没过多久便败下阵来。
败下阵来的余晴马尾一甩，昂首朝鞋柜走去。换好鞋临下楼前，她偏起右腿重重踹在房门上，将从阳台过来的乌丫和余生惊得脚下一滞。
反应过来后，乌丫喊着“余晴”追了下去。
紧接着是余生，他跟在她俩后面追出去，跑下两级台阶又返身回来带上了房门。
室内，艾娟盯着被余生带上的房门气得直喘粗气，家属大院住的都是城东分局的人，这阵子他们家闹出来的动静已引起别人侧目，她满肚子气无处发泄最后只有拿肯德基撒气，一下一下不停用力踩着。
踩着踩着，泪水不知不觉糊了满脸……
乌丫和余生在家属大院外的林荫道上追上余晴，三人踩着满地落叶默默往前走着，谁也没开口。忽而，余晴站定，随后她猛地用力推倒乌丫，并冲乌丫大喊道：“你为什么要来我们家？为什么？我讨厌你！”
喊完她掉头跑了。
林荫道上，余生冲乌丫伸出手。乌丫扬眸，视线在他掌心停留两秒又缓缓上扬，经他手臂一路攀爬到他头顶的香樟树上。
树上几片将落未落的黄叶在秋风中瑟瑟发抖，明明逃不掉命定的沉沦，却死抱枝头挣扎着不肯落下……
余晴一到教室，几个女同学唿啦围上来，叽叽喳喳问一大堆。
——中午开小轿车来接你的是你什么人？
——看上去像个归国华侨，好有派头哦！
——他那件风衣一定很贵的吧？一看就好高级，他是干什么的？
在一片赞叹声中，余晴不自觉地挺直腰身，眼底阴霾一扫而空。面对一张张羡慕的脸孔，她下巴微挑，“到时候再告诉你们。”说这话时余晴眸光掠过家里有香港亲戚的女同学，跟着又补充一句：“现在我只能告诉你们他是从美国来的。”
轰地一声，余晴被更多同学给围住。
——怎么从没听你说过你们家有美国的亲戚啊？
——你也太能保密了，真不够意思。
余晴哼了声，“你们没听过的事情还多着呢，告诉你们我还有个小名，是天上飞的，你们猜猜看，叫什么？”
大家七嘴八舌猜来猜去无一人猜中，当余晴公布答案，又是轰地一声。不过没一个人笑她的小名取得不好，反纷纷夸有性恪，与众不同，话里话外不带一丁点嘲讽。
放学后，余晴在几个同学簇拥下朝学校大门走来，远远她就看见等候在校门外身着一袭风衣靠在车门边的顾文海。
顾文海过来接她去贺市长家，有女同学在她上车后笑着喊了声：“乌丫，周一见。”
“周一见。”顾文海挥挥手，一脸和气地跟她的同学打着招呼。
“以后你别来学校接我。”待顾文海上车后，余晴向他提出不要再来学校，“同学们都问我你是谁，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实话告诉大家就是。”
余晴扭过脸望着窗外，刚才同学当着顾文海叫她乌丫，听得她耳根发烫。再有，万一被乌丫碰上那就尴尬了。
顾文海见她不出声误以为自己惹得她不高兴，赶紧赔笑道：“好，我答应你，以后不来学校找你。但你可不可以也答应我一件事。”
“嗯。”余晴转过脸，“你说吧，什么事。”
“在你养母没松口前，能不能每天陪我吃顿晚饭？”
“行，我去酒店找你。”
“那咱们就一言为定？”顾文海伸出一只拳头，余晴握拳跟他碰了碰，“一言为定！”
小车拐上主干道后，余晴偏头看看顾文海，忽问道：“你在美国有家吗？”
顾文海说：“有房子，等把你还有妈妈接去后才能称之为家。”
“你这边办公司了？”
顾文海笑笑，说：“在这边只是投资，项目确定下来再派人跟进就成。现在你还不懂这些，等过去那边我会送你去专门学习金融。当然，这还得看你的兴趣，你要是对做生意没兴趣我不逼你。”
“你希望我有兴趣吗？”
“想听真话？”
“当然。”
“那好，我希望你有兴趣。如果没有，我也希望你从现在开始培养这方面的兴趣。不然的话，我辛苦创下的产业岂不后继无人？”
“你有很多钱吗？都是你自己做生意赚的？”
“我不是白手起家，创业初期是靠你太公和大舅公的才起的步。”说到这顾文海吸了口气，缓了缓，又接着说道：“为出人头地，为能早日把你们母女接过去一家团聚，头几年真是吃尽了苦头。有段时间我每天平均只睡三四个小时，订单鞋底都磨破好几双。不容易啊！”
“那你现在是大资本家吗？”
“我只能算是个商人，你太公才称得上是大资本家。哦对了，簸箕湾有栋大宅院是你太公家的祖宅。听你现在的养父说，之前你跟着头一个养父还在那宅子里住过一年。”
“那房子里住了好多人。”余晴知道顾文海说的是吴婆子住的那栋老宅子，她从没进去过，不过她知道那栋宅子，也知道里面住着好几户人家。
“土改时归了人民政府。你太公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是生前能再看眼祖宅，看眼他儿时生活过的地方，可惜他老人家如今不能远行。唉！”
贺利民派给顾文海的司机插言道：“这好办，明天过去的时候叫照相馆的师傅多拍几张相片，到时您带回美国老爷子就能看到了。”
“明天你要去辰河县？”余晴问道。
“去给你太婆上坟，顺便看看老宅。本来早该去的，因为等你才拖到现在。晚上回去你跟你养父母商量一下，明天我们一块过去。”
余晴敷衍地嗯了声。
几分钟后，小车徐徐驶进市政府家属大院，顾文海领着余晴进门时前来开门的是文芳。文芳曾在医院见过乌丫，也曾问过乌丫的名字，当时乌丫给她报的是大名：许愿。又因为贺市长还让贺利民邀请了余大炮一家，所以她以为许茂生收养的那个许愿可能一会跟着余大炮他们过来。
沏好茶，文芳端去给顾文海，却听到他在嘱咐余晴。顾文海说余晴暂时可以不叫自己爸爸，他可以等她完成心理适应期，但他让余晴等贺市长和贺部长回来后务必管他们叫一声外公和舅舅。
文芳乍听之下，险些失手打翻茶杯。稳住神，她用很随意的口吻笑问余晴，“你是叫乌丫吗？乌丫应该是小名，那你大名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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