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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凉捧着礼物落寞地立在原地，似绸缎一般的长发从肩头滑落，遮住了她略显迷茫的双眼，却也让人更想靠近。
水树葵站在烤肉架后，就这么动也不动地傻傻注视着被围在中央的少女，任凭一片片特运而来的牛肉逐渐变得焦老。直到来人从她手中抽走了盘子，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如果迹部知道你这样糟蹋他特地准备的食材，他一定会不高兴。”
忍足将早就烤成焦炭的块状物夹起放在一旁，他像是完全没察觉到她连日的转变般，依旧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你不是也为凛彻桑准备了礼物吗？现在不去的话，也许会错过好时机。”
镜片后的冷漠双眼与天生带着缠绵的声线截然不同，他敛下眼底波动的情绪，只是沉默地重复着烤肉的动。而不远处如众星拱月般吸引着所有人视线的少女，在众人的刻意哄乐下终于舍得露出笑颜。
菊丸英二抚着胸口，忍不住定了下心神，“凛彻桑真的是好美啊，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但她笑起来根本没办法抵抗嘛。”
等他自我感慨完才发觉身旁的人从方才开始就一直没有出声，他用手肘触了触，“你觉得呢？”
羽生佑美端着柳橙汁，既不对他的看法发表议论，也不向少女投去目光。她只是轻晃了下杯子，低头看着杯中泛起的细微涟漪，“……可惜。”
菊丸不明所以地凑近了一些，却见她抬头俏皮地做了个鬼脸，“蓝莓小蛋糕的最后一块被抢走啦。”
“纳尼？！”
不二将锅中的汤圆小心地盛出放在一早就熬煮好的豆沙汤中，又用汤匙细细地搅拌开来，这才放在托盘上一路端着走上前去。
今日的生日派对据说本来只是一个小型的庆祝会，当他收到邀请函的时候也只当是小聚。但现在看来不论是设备还是在场的人数都远远超过预期，更别提那些还在源源不断慕名赶来的人了。
论坛上早已炸锅，就连他都收到了好几封询问的邮件。这都不得不让他感叹，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已然蜕变成了美丽的白天鹅。欣慰与遗憾之感交织，乾嘲笑着他的保父心理，却不知他内心更多的则是怅然。
早在很久以前他就看出小姑娘瞧着他的目光总是炽热又羞赧的，与那些大胆向他表示好感的女孩子不同，小姑娘从不坦白直言。就连特意为他做的许多事情，都要拉上裕太来掩饰，唯恐他得知了会疏远她。
她虽然很聪颖，在这件事上却难得糊涂。她也不想想同样的借口连用了多年，任是谁都该起疑了。可既然她不想让他知道，那么他也就装一无所知，无论是裕太或是她，他都尽量做到一视同仁。
他的小姑娘敏感又极具自尊，他不想挑明了让她难看，但也确实不知要如何引导她。他本想在那个烟火大会的晚上与她好好谈一谈，却不料她只留下一封告别的邮件就音讯全无。几近两年的时间空白，让他对眼前之人产生了几分摇摆的不确定——即使偶尔还是能在她眼中看到曾经熟悉的眷恋，却也终究是与过去不同了。
他的心坠在了云层上，应当安稳，却不安稳。
“不二君，好久不见。”
他带着微笑迎上突然出现的黑子，同样客气地打了声招呼。他知道这样的问候并无意义，他们从前就见过许多次，多数时候都是为交接的纽带，看着少女从一个人的身旁走到另一人身畔。
就好比这次的集训，他们两人有太多碰面的机会，却都默契地装不认识般擦肩而过。他此刻不想探寻少年为何会突然地站在他的面前，他只想将手中的托盘递到阿凉手中。
“我觉得这个时候不二君还是不要过去的好。”
黑子扫过他碗里腾着热气的汤圆，原本就稍显淡漠的语气更冷了三分，“有什么话还是等到以后再说吧。”
不二脸上的笑意没有分毫改变，“谢谢。”
但他依旧步履不改地朝少女走去。
黑子哲也没有转身，只是僵硬地呆立着。紫原抱着从四处搜刮而来的甜品，一面不停歇地大口吞咽，一面含糊不清地说道，“黑仔不管打篮球还是做事都慢吞吞的，超弱。”
“请不要这样说。”
“本来就是嘛，果然黑仔一点天赋都没有。”
“紫原君，你再这样说我真的会生气哦。”
“可是——”紫原扬起了声调，“黑仔就是笨蛋啊。”
身后传来吸气的声音，风声将任何微小的变化都无限放大。汤匙搅动带来香气，他知道那是她最喜欢的豆沙汤，又香又糯，混合着芝麻与鲜肉汤圆，她足足可以吃下两大碗。
这里的一点一滴都是他们共同商议的成果，小到桌椅的摆放，大到场地的规划，每一个细节都被来回推敲，唯恐她觉得不快乐。然而伴随着轻声哼唱起的生日歌，他的背脊却一点点地弯了下去。明明是夏季傍晚最怡人的一段凉爽时光，氤氲于胸的暴躁却无法消除。他抬脚想走，又在瞬间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住。
“哲君，我们一起去为小凛祝贺吧！”
人群渐渐聚集在一起，中心的少女头戴花环，她的双眼被人用手呵护地蒙上。不远处有人推着蛋糕车前来，七层蛋糕的最上端是她的q版人偶，接下去的每一层都用不同颜色的文字蜡烛摆出了祝福。
水树葵看着平日大大咧咧的青峰紧张得鬓角满是汗珠，也看着赤司与绿间分别宠溺地拉着少女的双手，领着她走到由烟火布成的图案中央。她紧攥的拳头一下松开，语气也带着讥诮，“你早就发现了吧？”
忍足用手帕擦拭着器具上沾到的油烟，对她突然的发问不置一词。
“小凛真的是很可爱，对吧？”
她远远地看着，也仿佛感同身受一般想要落泪，“不光长得好看，就连性格都那么好——谁能不喜欢她？”
“既然你们都喜欢她，我为什么不能喜欢？”
“就因为我们的性别相同吗？”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别扭的态度。”
“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吗？你以为你真能成功吗？”
听着她愈发急促的自言自语，忍足将手帕随意往简易桌架上一扔，“走吧，要切蛋糕了。”
似乎是被他云淡风轻的态度刺激到了，水树的声音窦然变得尖锐，“忍足侑士！”
“嘘。”
低沉的大阪口音带着令人沉醉的温柔，他微微弯下腰在她耳边低喃，“水树桑，这条路是否要往下走、该怎么走，决定权不在我，不在迹部，甚至也凉桑与无关。”
人群忽然沸腾起来，争先恐后的祝福将派对气氛推到了最。
“你只要自己决定，自己前行就是。”
天色渐暗，灯火渐明。他向来有些玩世不恭的声线中带着隐约的威胁，“只是有一点，你想做什么都别拖我下水。我和你想要的，可完全不一样。”
＊＊＊
当烟火点燃的时候，她宛如置身于一个璀璨华丽的梦中。周遭人拍手欢呼的动都显得那么不真实，火光映照在他们脸上，明灭之间的转换像极了一幕幕影像。
她看见认识或不认识的人都围着她开心地笑着，而好似是排练过一般的祝福声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某个瞬间彻底压下了烟火的鸣奏：
“祝凛彻凉生日快乐——！”
她从来没有站在如此万众瞩目的地方，也从来没有感受过这般被宠爱的感觉。就连灵魂之石也像是受到了感召般，始终冰冷的触感竟变得灼热，好似要融化她的骨骼。
在这一刻，她不必困于昨日，也无需纠结未来。她如同一位万千宠爱的公主，享受着臣民的顶礼膜拜。而那个少年就在离她最近的地方，只要稍稍抬一抬眼就能触及他温柔的注视。在那样的鼓励下，她轻提裙摆，朝每个方向鼓掌祝贺的人回礼微笑。
“小凛彻！”
黄濑隔着不间断的烟火朝她挥手示意，紧接着在她看过去的刹那张开了双臂。那样无声的呼唤让她的内心在这一秒变得无比柔软，幸福使人催生出勇气，她在人群的惊呼声中跨过重重烟火，然后径直扑向他的怀中。
整个世界的光都不及她奔向少年的姿态。黑子看着黄濑在接住她后在原地连续拥着她转了好几个圈，而少女周身是遮也遮不住的满足与幸福——那是在他身边时从没有过的。
“祝小凛彻生日快乐，永远快乐！”
“凛彻，生日快乐。”
“希望凉妞以后每天都能吃到喜欢的点心。”
“小紫你在说什么啦！祝小凛漂漂亮亮开开心心，直到永远！”
“凛彻，这是你今天生日的幸运物，它能为你带来一整年的好运。”
“要开心啊，凛彻。”
奇迹就围绕在她身旁，却不能分去她一丝一毫的光芒。
黑子沉默着后退了一点，又快步走了过去，“阿凉，生日快乐。”
迟来的迹部景吾站在距人群稍远一些的地方，他略过少女脸上动人的神情，只偏头看向来人，“怎么，上次说的还不清楚？”
“不……”池田的声音混合在最后喧腾的十连发烟火中，像极了一声叹息，“我想请你再帮我一个忙。”
＊＊＊
【致凉桑：生日快乐，祝你得偿所愿，再无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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