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热能。叹为观止我问哪里可以开采灵石你父亲说灵石可遇而不可求,几十年才能找到一块,绝非想挖就能挖到。”
只有秦北洋明白,老爹并没有说实话,因为他不想暴露太行山灵石的秘密。
来到兵工厂的宿舍,他发现了父亲遗留的私人物品,甚至有在银行储蓄的凭单,老秦辛辛苦苦攒下来留给儿子的薪水。秦北洋一拳砸中墙壁,关节流满鲜血。
南苑,位于京城正南方向,原为永定河故道,辽金时代是草木繁盛的水乡泽国。元代是放飞海东青的皇家猎场,明清两代则为南海子行宫。清朝在此检阅八旗兵,圈养老虎与麋鹿,庚子年被八国联军猎杀殆尽。园内有座巍峨的歇山顶房子,有皇家宫殿之气势,原来是清朝的团河行宫。
是夜,王士珍将齐远山与秦北洋都召入行宫,看着两个少年说:“吴淞口一战,你们一个在城头保卫五色旗不倒,一个指挥人马反败为胜,都立下汗马功劳,我要论功行赏”
他送给齐远山一支比利时制造的勃朗宁手枪,送给秦北洋一副德国进口的军用望远镜。
齐远山下跪谢过:“伯父,一支手枪,一副望远镜,您必有深意”
“你是将门虎子,必是行军打仗能手,手枪帮你在战场上杀敌。”
王士珍捋着胡须,又看向秦北洋说,“你有操纵武器的才能,我发觉你北上途中,留心观察山川形势,心中必有一幅地图,望远镜最配得上你。”
秦北洋有些心慌,没想到内心的秘密被“北洋之龙”窥透,只能下跪感激不尽。
“你们可知道,今天凌晨,洗劫了南苑基地的人是谁”
“不是土匪吗”
“没错,张霖的奉天军队但又是小徐的主意两天前,他们合伙儿在秦皇岛劫去北洋政府从日本进口的两万七千支三八式步枪,这是要逼着我辞职啊”
“那再打一仗”
王士珍摇头道:“远山,第六师是你父亲的老部队。吴淞口一战,虽杀敌一千,但也自伤八百。再跟关外开战,岂不是要把直系的老本都赔光了”
“伯父,我不明白,您贵为国务总理兼陆军部长,加上冯大总统,怎能被这帮宵小欺凌”
“皖系地盘广大,纵横捭阖,能动员十几省督军。袁世凯死后,北洋同室操戈,直皖相斗,两败俱伤。奉系盘踞东三省膏腴之地,兼有日本人撑腰。皖直奉三系,虽比不得魏蜀吴三分天下,但也算割据一方。我这北洋之龙时日无多,就不再是国务总理了。”
齐远山拍着勃朗宁手枪,眼眶有些发红,这是王士珍下野前最后的嘱托。
王士珍接着说:“甲午战败,从朝鲜回来的袁世凯,痛定思痛,在天津小站练兵,才有了北洋三杰,如今的北洋政府。难道我们不想打败日本我做梦都想一雪甲午前耻,乃至收复台湾。无奈中国衰败,纵然最优秀的北洋军人,放到欧洲战场,顷刻间灰飞烟灭。”
“可若有镇墓兽,亦未可知呢”
重兵守卫的南苑行宫,总让人想起烛影斧声之类的传说。
终于,说起了镇墓兽。
“你有了秘密武器,洋人就不会有吗我们的败坏不是武器,而是这里”王士珍指了指自己心口,“当年,袁大总统已拥有无限权利,不是皇帝,胜似皇帝。他竟冒天下之大不韪,除了身边小人佞臣,难道不是心里的皇帝梦祟姓袁的家天下,段祺瑞、冯国璋等北洋大佬,再无往上走的机会,便也暗拆墙脚。”
“南方的革命党呢”
“当年宋教仁遇刺,幕后真凶未明,他们举旗叛乱在先。如今,孙文又搞什么护法军政府,跟桂系与滇系军阀狼狈为奸,还向日本人借款输诚,简直是分裂中国,引狼入室的败类”
王士珍对革命党的评价,跟秦北洋在上海听到的截然相反。
“秦北洋,你愿留在军中,为我北洋直系效力吗”
“从军”
“好啊”齐远山拍拍他的肩膀,“跟我一样,骑马领兵,征战四方,岂不威风快活”
秦北洋却想起祖祖辈辈的职业,此番来京要找的唐朝小皇子棺椁。当他看到父亲被强迫上了战场,镇墓兽变成杀人武器,便对皖系、直系还有奉系一律厌恶至极。
“国务总理大人,小人天生是个工匠,无意穿上戎装,更无打仗之才能。只在年幼无知时,想过成为海军军官。”
“哈哈海军你不是福建人,就省了这份心吧”
王士珍的意思是,民国海军以闽系为主,沿袭自晚清的福建船政学堂,高级职务几乎为闽人垄断。北洋政府的历届海军总长,如刘冠雄、萨镇冰等海军上将几乎都是福州人。
堂堂的国务总理兼陆军总长,对无名小卒已给足耐心:“告诉我答案留还是走”
齐远山扯了扯秦北洋的袖子管:“快说留”
“走。”
王士珍举起手枪,对准秦北洋的眉心。
子弹藏在枪膛之中,距离秦北洋的头盖骨五厘米。
齐远山一看不妙,立刻跪下求饶:“伯父,我这兄弟性情耿直,言语多有冒犯,请您多担待看在吴淞之战所立的大功,恳请饶他一命”
“留还是走”
秦北洋无畏地看着枪口与“北洋之龙”,镇定自若地回答一个字:“走。”
“秦北洋,你是南苑兵工厂首席机械师,前清皇家工匠秦海关之子。我重用你,因为乃父已为皖系小徐所用,虎父无犬子,你当为我们直系所用。”
“国务总理大人,小人不会让镇墓兽为军阀而打仗的。”
王士珍的枪口晃动两下,齐远山闭上眼睛,只等待枪声响起,血溅五步
“我不是军阀。军人以勇武智谋取胜,而不依靠邪魔外道,我也不想用你的镇墓兽为武器。人各有志,我王士珍绝不强人所难,你走吧。”
老英雄“北洋之龙”的枪口垂落,秦北洋单膝跪地道谢,转身跑出阴森的团河行宫,德国造的望远镜,孤零零地留在桌上。
走在南苑荒野的雪夜,想着刚才被枪口顶着脑袋,秦北洋心有余悸。转念一想,王士珍这样传统的军人,注定要在飞机、坦克与潜艇的时代洪流中被淘汰。
“北洋”
身后传来齐远山的呼喊,他从南苑行宫追赶出来,颇有萧何月下追韩信的味道。
秦北洋回头微微一笑,扶着气喘吁吁的兄弟说:“远山,你回去吧,我没事儿。”
“你啊真不知该如何说你”
“你怕王士珍大人会一枪崩了我”
“怎么没有可能如今这狗操的世道,人命不如草芥军官可以随意枪毙小兵,督军可以当街霸占戏子,何况是国务总理兼陆军总长要杀一个人,连手指头都不需要动,眼珠子转一转,自有手下替他办了。”
“远山,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就是那种一条道儿走到黑,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呢”
“你的天资超乎常人,社会智力却简直低能西洋人的说法,智力就是用脑子,与人交往也是用脑子。”
“不是一回事吗”
齐远山都急得语无伦次了:“哎此用脑非彼用脑也”
“明白,我就是不通人情世故,不解人心之复杂。”
“北洋啊,你的心思太单纯了。即便天纵英才,也会在外面吃亏的这方面,你就是个大傻子不晓得妥协低头,不晓得口是心非,更不晓得保护自己,总是直来直去,害了自己也害了旁人。”
“我害了你吗”
秦北洋话锋一转,让这对话氛围越发尴尬。
“对不起,我我只是为你担心。”
白花花的月光照在白花花的雪地上,齐远山从背后勾住他的肩膀,“北洋,我劝你回去吧。在这枪杆子说了算的乱世,咱俩一块儿做军中同袍,就像刘关张,一块儿打天下,一块儿坐江山,你去做什么小小的工匠啊”
“工匠有啥不好”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这是老祖宗的至理名言”
“是啊,人人都想做治人之人,而不愿做治于人之人,古今中外,莫不如是。”
秦北洋一脚踢了踢雪球,“人各有志,不可勉强远山,来日还是好兄弟”
齐远山抓起一团雪砸在秦北洋的背后:“你这脾气该改改了真是一头犟牛”
“我更愿做一头镇墓兽”
少年的声音远远飘荡在南苑的雪夜。
次日天明,秦北洋走出南苑基地的大红门,脱下北洋军装,背着父亲馈赠的唐刀,跟齐远山相拥告别。九色跟在主人脚边,一人一犬,走在白茫茫大地,寂寥无声,向着匍匐在华北冬天的北京城墙
秦北洋去找一千两百年前死去的少年。
名侦探叶克难告诉他白鹿原唐朝小皇子的棺椁,已被卖给京城数一数二的古董商,德胜门内的陇西堂。
第六章陇西堂
北京内城九门,分别为朝阳门、崇文门、正阳门、宣武门、阜成门、德胜门、安定门、东直门、西直门。西北面的德胜门,按星宿属玄武,主刀兵,永乐大帝亲征漠北,康熙大帝平定噶尔丹,都是出师德胜门,再由安定门班师回朝,寓意旗开得胜、太平安定。
德胜门内大街,有对石狮子镇守的大宅门,牌匾上三个金晃晃的大字陇西堂。
古董商姓李名博通,攀龙附凤自称李唐皇室后人,以陇西成纪为郡望,故名陇西堂。大宅进门是个照壁,题写“金石世家”四字,大厅悬挂刘墉与纪晓岚的字画,摆设明朝黄花梨家具,前清恭王府流出的描金四漆屏,大明宣德年间青花瓷。两边厢房各有仓库,西边放粗苯大件,比如刚出土的安阳青铜鼎,大同云冈石窟的佛头像。东边尽是些小物件,从乾隆年的鼻烟壶到高古器,御用的象牙雕到西汉的五铢钱。这些古董刚进来时大多有残破污损,需要精心修复才能出手,价格往往能翻几倍。
秦北洋换回工匠装扮,将唐刀藏在积水潭的土地庙,改换姓名谎称李隆悌跟武则天的孙子终南郡王李隆麒只差一字。
管家按照老规矩,给他一件浅绛彩绘大师程门的瓷器,检验工匠手艺。程门兼具诗书画三绝,十年前仙逝后价格飙升。这只瓷瓶是程门早年品,名为碧梧消暑,画着一位蒲扇老者在树下纳凉,只可惜被砸碎过,裂成了好几道缝,收来已是残品。
前几年,秦北洋在京郊骆驼村,跟父亲学会了锔瓷技术民间俗称“小炉匠”,扁担一头火炉子,一头工具材料,走街串巷吆喝“锔盆,锔碗”用绳子把瓷器拼好捆牢,两侧钻孔,抵紧钻杆,拉动小弓,再将锔钉嵌进钉眼,锤实敲紧,最后用糯米浆和骨胶涂抹。锔钉从器物外壁嵌入,并不穿透内壁,碗内不见钉痕,可做到滴水不漏。老秦是在颐和园里,跟着内务府的老工匠学会的。
陇西堂的材料考究,以黄铜大钉锔补瓷器。秦北洋把瓷器修得严丝合缝,锔钉本身也成了装饰。就像有人把完整的紫砂壶故意弄裂,再请锔匠修补玩出花样,如打了补丁的西装别有风味。
这件程门浅绛彩绘瓷器修补完,市价至少五百大洋,比进价高出不止十倍
当日,陇西堂的主人召见了秦北洋。
“李隆悌名字倒是不错,跟唐明皇李隆基一个辈分呢。”
李博通年过五旬,瓜皮帽镶着翡翠帽正,一身绸缎大褂,貌似个老学究,他注意到秦北洋身后的九色,“这大狗好生古怪。”
“此犬与我相依为命,请容小的带在身边,还能为府上看家护院。”
九色听主人一言,立时雄赳赳气昂昂,恍如战无不胜的藏獒,众人无不退散。李博通想想这宅子的古董招贼,便给秦北洋加了个差使,就是每晚牵狗巡逻。
秦北洋化名李隆悌,就此在陇西堂住下,跟几个工匠挤在厢房。九色不能进屋,只能做看门犬,住在墙角下的狗窝,这让它老大不乐意,但也只能将就。
这大宅原属前清满人勋贵,前后三进,后花园新修了好几间仓库。地下室有工匠在制造赝品。光仿新莽博局纹镜就做了七八件,还有西汉金缕衣、宋朝的青铜器、乾隆碗
中国古董行做假的传统,由来已久,明朝人做的宋元书画赝品,如今也成了宝贝。怪不得陇西堂日进斗金,说不定琉璃厂流通的假货,大半出自这家坊。
不晓得唐朝小皇子的棺椁藏于何处
秦北洋与工匠们喝酒聊天,只知两个月前,从陕西运来一件“大货”,看样子像个梓宫就是皇帝棺椁,但是夜黑风高,谁都没细看,也不晓得藏在哪里
但他日夜观察九色的变化,发现这只小镇墓兽并不兴奋如果唐朝棺椁真在这陇西堂的某个角落,纵然掘地三尺,九色也会把它挖出来的。
难道早已被转移了地方
又一日,李博通命他修复一批新进古董,竟是一屋子的建筑模型,前清皇家建筑师“样式雷”的“烫样”。
踏入这间斗室,好像来到小人国圆明园、颐和园、北海、中南海、紫禁城,东陵与西陵,缩小在方寸之间。秦北洋叹为观止,被英法联军烧毁的正大光明殿、上下天光、喜雨山房、烟雨楼等等景观,在这“烫样”模型之中凤凰涅槃死而复生。
打开模型屋顶,可见宫殿内部,梁架与内檐彩画,无不栩栩如生,犹如鼻烟壶的“内画”绝技。西陵的各处宝顶与祾恩殿,让他犹如回到童年,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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