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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启山到珠珠的客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正自己跟自己下棋的模样。
珠珠下的不是围棋，是朱元帅最爱的象棋。张启山还记得他围观过这父女俩下棋，珠珠是个隔三差五就爱悔棋的，朱元帅则是跟他英勇神武的形象一点也不符合的臭棋篓子。两个人下棋总是这个悔一步，那个赖一招，一盘棋下下来可以用上个小半天的功夫。真真的是一点棋道精神都没有，看起来完全是瞎玩儿消磨时间。
不过张启山那会儿还是挺喜欢看手札的时候瞅两眼他们下棋，就为了当时他俩处在一起的那种氛围，很温暖拥有家庭的味道。
“启山哥哥，你来了。”
张启山觉得珠珠的脸跟幼时的她重叠在了一起，令他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也让他确定眼前的人的确是珠珠无误。
“要下棋吗？”
“好啊。”
张启山立即答应了她，几步走到她对面的位置坐下，随意的跟她下了起来。
反正这丫头是个爱赢的性子，他认真的陪同她下棋，她见到不妙的时候就会悔棋。于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下棋便成了毫无章法的“乱下”，珠珠想赢便让她，她开心了就好。
“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我根据哥哥的书信找到了他，这几年跟着他一直住在上海。”
珠珠给他讲了一些，她到上海找到朱俊豪之后的事情。讲她在那里见到过电影明星，甚至有一次路过拍摄现场的时候还被镜头捕捉进去过。那部电影上映之后，她还拉着哥哥去电影院看了那部电影，给他指哪一个是她。
她还说上海热闹极了，那里的一切都跟在东北过的日子不一样。那里有着各种各样的行当，丰富极了。她呀，还给报社投过稿件，可惜跟石沉大海似得没有过回声。
她还学会了洋文，能跟史密斯医生简短的交流几句话。提到史密斯医生的时候，她才说漏了嘴，讲出了自己刚到上海那段时间住过一段时间疗养院。不过没什么大碍，只是整宿整宿不容易睡着了，她哥哥又需要忙一些应酬晚上总是陪不了她，没办法了让她住进去清静清静。
但她始终没有提遇见朱俊豪之前的事。
张启山拿起的象棋迟迟下不下去，他想问问她当年他跟她失散的时间她是怎么度过的，有受过苦吗？但是他怎么说都过意不去自己的那关，怕提起这事儿让珠珠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会害的她再次感受那种痛苦。
棋还在下。
“启山哥哥也参了军？”
“嗯，当年我来了长沙后，想要干出一番事业，就选了乱世中极易脱颖而出的从军。”
珠珠暗戳戳的拿起刚才放下的棋子，终于不负张启山之望的悔棋了。她的这部悔棋像是一个开关，打开了两人之前的熟稔，重逢后的拘谨终于一点点的两人之间消散。
“我早就说过了欸，你穿军装绝对好看，可惜你从前都不愿意穿给我看。”
珠珠的话让张启山想起了什么，他立即笑了出来。她当时明明是拿了一套极不合身的大人衣服来给他，而且一点都不知道害羞的想要帮他脱光了换上衣服，那时候可是把张启山吓到了，他仗着比珠珠高，伸直了胳膊抵在她头上，让她无法反抗连他衣角边都够不到。
“我记得，那时候你才这么点高。”
张启山朝身旁的空气比划了比划，继续嘲笑道：“连我的胸口都不及。”
嘿，讨厌。拿人身高说话最没劲儿了，珠珠最郁闷的就是自己无论怎么补怎么吃，长大以后还是没多高，她站张启山跟前才到他胸膛上，看起来极不登对了。
珠珠这一生气呀，惯例就给张启山使小性儿了。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那小表情好像是在说张启山要多讨厌就多讨厌了，连带着还一口气悔了五步棋。
得，之前下的棋跟白下了似得。
没办法，珠珠遇到张启山就呀。天地世界上第一好看的张启山，反正他吃她这一套，不嫌弃她偏偏还爱看她这幅爱娇的小模样。
亲爱的史密斯先生您好，请问这种情况属于您说过的“受虐型人格障碍”吗？
答案是不得而知。但是张启山的反应的确让隐藏在一旁的吃瓜群众，张副官和齐铁嘴看到这一幕都感觉啧啧称奇。
他们寻思着现在世道还算是太平，要不也试着找个心仪的女生去？试一试是不是爱会让人改变这么多。
精彩啊，看现在的张启山跟见另外一个人似得。您别说，要不是他俩一路亲自跟着张启山来的，见他现在一系列的反应啊，换另外一个人保不齐都认为他被粽子上身了。
几温柔喏，看的齐铁嘴心里都直冒酸水了，他跟着佛爷这么多年，可从没见过他对他这么和蔼。张大佛爷会朝他笑无非是三种情况，冷笑、嘲笑、嘲笑……冷酷无情伤他心。
“哎，张副官你说，珠珠小朋友刚才半天不现面。是不是就专门等着佛爷呢？让他亲自来找她？这谱有点大嘿！”
张副官懒得搭理他，给他一个“自己去领悟吧”的眼神，就继续吃瓜围观后续，丢下齐铁嘴一个人在那自己瞎琢磨。
“这次……不走了吧？”
张启山问的小心翼翼的，像是生怕得到不想要的答案。
“暂时不走了。”
张启山松了一口气，自觉地忽略“暂时”两个字。
“等哥哥那边来消息了再看吧。”
好的，他会想办法把朱俊豪那边传来的消息拦截住，确保无碍再递给珠珠。
瞧瞧，这手段。跟之前朱俊豪向珠珠瞒着张启山的举动，换汤不换药的手段是何其相似。
可怕的男人们，更令人觉得可怕的是极具占有欲的男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