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西奥多喜出望外的是，自从那天的意外事件之后，马尔福竟然一连数天都没有再找过他的麻烦。
他们狭路相逢的机会仍然不少，可无论潘西·帕金森和雅各布·琼斯或者别的什么人怎样煽动，他始终只是用高扬的头和不屑的冷哼来回应，不再整天围追堵截，没有了层出不穷的冷嘲热讽，只剩一声高傲的鼻息，西奥多不得不为此感谢梅林。
如果早知道只要抓住他的手就可以有这样的效果，让他每天拽一下都没问题。
唯一比较别扭的是，梅琳达总以那种奇奇怪怪的眼神看着他们，像是期待着会发生些什么，可惜西奥多坦坦荡荡，马尔福也充分武装了自己，她注定看不到像样的闹剧了。
随着圣诞节的渐近，整个学校都笼罩在一种迫不及待的期盼氛围中。连厚厚的几英尺积雪，也不能盖住学生们渴望尽快跟亲人团聚的热情。
不过西奥多会在霍格沃兹度过这个假期，他人生中第一个只有自己的圣诞节。
十二月中旬的一天，当猫头鹰们鸣叫着拥进礼堂，一只完全陌生的灰色小家伙在西奥多面前停下。
“你家里的？这只我可没见过。”
梅琳达慢条斯理的咽下最后一口酒浸果酱布丁，“愿校长明白，食物远比音乐动人。西奥多，我建议你也再来点儿。”
“万分感谢，但梅琳达，不是谁的肠胃都能像你一样，神奇。”
西奥多摘下猫头鹰爪子上拴着的信笺，喂它吃了几口果冻。
这是一张来自诺特先生的便签，上面写着短短几行花体字：
“因庄园防御系统出现漏洞，恐怕你得申请假期留校了。
注意安全，等我的消息。
另外，生日快乐。”
梅琳达用餐巾拭净了嘴角并没沾上的残渣：“你的脸色有些奇怪，令尊说了些什么？”
“哦，没什么。”
西奥多把纸条折叠平整，收进衣袋，“我大概要在霍格沃兹过节了。”
“梅林保佑你，这可太不幸了。
”梅琳达皱了下眉，“这个假期我必须去处理一下药店的事情，否则就能留在学校里陪你了。”
“没关系，”西奥多毫不在意的耸耸肩，“也许没有人的话，这里会更有趣。”
话虽如此，他不确定是否该为这感到沮丧。
几个月以来，他一直很思念父亲。但同时，西奥多觉得独自过圣诞也可能是种新奇的体验。他将有更多时间去探索城堡，长期霸占休息室的软椅和火炉，甚至能抽空跟幽灵聊聊。
最好能有些美妙的发现吧，来填满这个多少寂寞了点儿的节日。
“我真替有些人难过，他们是因为被家人抛弃了，所以必须留在霍格沃兹过节。”
斯莱特林的长桌上永远少不了马尔福的声音，两天来，这已经是他在各种场合中第三次重复了同样一句话。
“德拉科，要我说，你完全没必要这么好心肠。”
琼斯谄媚的附和。
吉尔伯特·格林挨着布雷斯·扎比尼坐在一旁，但他们很少参与这些话题。至于克拉布和高尔，最近似乎失了宠，不再经常跟着马尔福的小团体了。
琼斯又说了几句无聊的俏皮话，那两人开心又有些不怀好意的笑出声来。
大多数人都明白马尔福说的是哈利·波特，即便在对西奥多最不客气的时候，一旦面对其他学院的人，他的杖尖还是分得清内外的。可西奥多猜想，或许马尔福也想顺便拿这话刺他一下。领教过小少爷的旺盛精力，他对最近的风平浪静还真不那么适应了。
“这么说，你也要留在学校？”
马尔福拖着长腔慢吞吞的说，“噢，可怜的布雷斯，我真同情你，要和几只蠢狮子一起度过这么盛大的节日，”他苍白的脸瞬间泛红，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我爸爸说了，学校根本没有晚宴，那怎么还能算是圣诞节呢。”
扎比尼低声回复了什么，梅琳达竖着耳朵都没捕捉到一个单字，西奥多则完全没去注意，正为父亲寄来的信而担忧。他一直以为诺特庄园的防护固若金汤，如果真的发生了比较严重的入侵事件，恐怕已经破坏了五层防护甚至更多。
“哦，要是非得留在学校里过节，我宁可去和巨怪跳舞。”
马尔福从来不懂得控制音量，尤其在他希望别人听见的时候。他的视线从西奥多身上迅速掠过，照例用一声冷哼配上眼白结束了这顿午餐。
但没过多久，马尔福就必须将自己说过的话全数吞下去。
和他一样有着闪闪发亮毛发的金雕在一天后带来了卢修斯·马尔福的信件，长长的一卷羊皮纸展开足有一英尺半，可无论措辞多么婉转，词汇多么考究，也不能改变他将在霍格沃兹度过圣诞节的事实。
在这个问题的处理上，马尔福显然不如西奥多镇定。
据梅琳达所说，他连夜写了一封长达三英尺的抗议信，其中列举了数十件必须在圣诞假期回家进行的重要事件，以及不能完成的后果。令人惋惜的是，这方法非但没有奏效，还导致他在第二天的魔药课上无精打采而被斯内普教授点名。
这让马尔福的怒气越发蓬勃，连比平时大了一倍的糖果包裹都无法安抚。你要知道，这些负面情绪总得有个出口，特别是当事人并不擅长内敛。
他不仅大肆宣扬韦斯莱家破旧的还不如海格的小木屋，赌咒格兰芬多将会派一只大嘴巴树蛙当找球手参加下次魁地奇比赛，还一口咬定赫敏头发里爬满了小蜘蛛。甚至有一回还在公共休息室公开讨论奇洛教授，怀疑他整天裹着的围巾里藏着一个能吸人脑髓的怪物。
西奥多由衷的佩服这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可随之而来的，是这一段时间的平静生活转瞬即逝。
毕竟整个斯莱特林、或者说整个霍格沃兹都因为马尔福的糟糕气场而显得阴沉了许多，为他的两位宿敌之一，西奥多自然得在前线迎接这些无处发泄的炮火。
顺带一提，他的最新名号是，斯莱特林情圣。
圣诞假期前的最后一周，马尔福所到之处的氛围越发紧张。
这天晚上的天文课仍然在天文塔进行，虽然西奥多对遥远的小星球毫无兴趣，还是得打起精神来应付无理取闹的孩子和他的伙伴们。
果然，马尔福照例过来刺了两句，他像往常一样懒得搭理。没一会儿帕金森和格林格拉斯那几个人也到了，其中包括梅琳达的室友伊莎贝拉·伊萨克松。
她们路过时，帕金森状似无意的推了伯斯德一下，又高又壮的庞大身躯直朝西奥多倒下去，他毫无防备，头磕在望远镜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你们太过分了！”
梅琳达快步走过来查看西奥多的伤势，他额头破了足有一英寸半的大口子，鲜红的血液迅速涌出，瞬间染红了浅褐色的头发。
马尔福和琼斯听见响动急不可耐的跑过来，都被这狰狞的伤口吓了一跳，张了张嘴呆在原地，谁也说不出话。
“哦，得了吧，伯斯德又不是故意的。”
帕金森眼中飞快的划过一丝惊恐，但仍嘴硬道，“再说，谁知道他是不是装的。”
“不是故意的？装的？”
梅琳达气的脸色发红，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为什么不让我‘无意的’给你来这么一道，看看是不是装的！”
她用力捂紧西奥多受伤的地方，但血仍从指缝间汩汩流出。
“注意你的态度，波宾！”
帕金森脸上的神情僵硬又扭曲，阴恻恻地说，“以你那点微薄的身家，还不足以对我放肆！”
“以你贫瘠的脑子，跟你对话都是耻辱！”
梅琳达不想再多看她一眼，扶起西奥多向门口走去。
“别担心，我还好。”
最初的眩晕过后他努力挤出个笑容，但脚步不可控制的有些虚浮。
“一点儿也不好，”梅琳达皱着眉，松开手又赶紧捂上，“天杀的梅林，为什么天文台离医疗翼这么远！为什么你长得这么高！”
“我自己来吧，”西奥多原本就苍白的脸现在彻底失去了颜色，衬上鲜红的血迹更显得虚弱。“往好的方面想，起码我们暂时远离了那些是非。”
梅琳达没好气地说，“这就是轻敌的下场。”
“她也没料到我会受伤。”
西奥多蹭蹭手上的血迹，伤口并不太深，有些地方已经凝固住了。
“我是认真的，哦，注意脚下。”
前方的楼梯突然转了个弯，梅琳达险些踩空，“这帮混蛋，除非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不然只会得寸进尺。”
医疗翼在城堡一层，治疗师庞弗雷夫人似乎很不高兴在这时间被打扰，嘟嘟囔囔的在他头上抹了些白鲜。伤口立即止了血，愈合的速度肉眼可见。
“现在的学生，一个两个的，都是这样，半点儿不叫人省心。才刚入学几天，就把我的床位都占满了。”
她取了两小瓶蓝色的药剂递给西奥多，“现在喝一瓶，晚上再喝一瓶。你们可以走了。”
药水的味道古怪又寡淡，不过十分有效，西奥多立即感到体力有所恢复。再三向庞弗雷夫人表达了谢意后，他拉着梅琳达朝门厅走去。
“我们去散散步吧，”他说，“除非你还想去看那些发光的石头。”
梅琳达点点头，仍然气鼓鼓的，“我可是受够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这样也能替他们说话。”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对立，尤其在同一个学院里。”
西奥多苦笑。
“你可真傻，马尔福和琼斯没什么，只是幼稚的小鬼头和缺爱的宠物。但帕金森太阴险了，每次都用伯斯德和格林格拉斯当掩护，”趁着暗淡的夜色，梅琳达翻了个不甚雅观的白眼，“不过脸长成那样子，不耍心眼怕是将来不好嫁出去吧。”
西奥多笑笑转移了话题，“对了，魔药实验怎么样了，最近一直没听你提起。”
“说起这个还真有点儿奇怪，”梅琳达不知道应该不安还是困惑，“我经常去的那件屋子可能有其他人来过，藏在地板下面的材料少了些，魔药好像也被人动过，成色略有差异。”
“什么样的差异？”
西奥多好奇的问，“你确定不是心理用？”
“以前没注意过，而且效果似乎是更好了……”
他们低声交谈着，沿着城堡的边墙越走越远，绕过菜地和海格的小屋，从禁林旁边经过。
夜色中这附近的景色显得有点儿危险，梅琳达打了个寒战，扯着西奥多一路小跑，直到抵达魁地奇球场才停下来。低温和运动让他们唇色发白，西奥多坚持与梅琳达共同分享了那瓶补剂。
回到城堡时已经快要宵禁，他快步进入宿舍，没注意到屋里的异常。
“哟哟哟，这不是斯莱特林的大情圣嘛，”德拉科马尔福正坐在火炉旁的软椅上，双手抱肘，歪着脑袋看他，“逃课去约会，进展还顺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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